第7章 若是再往前一步，便是天翻地覆
“请问黎姑娘，我如何才能领悟属于自己的剑意呢？”
见对方并未因为自己毫不留情的评价而感到气馁，黎怜梦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同时，她也愈发庆幸起了自己当初的选择。
在她看来，眼前的少年只不过是受限于天赋，除此之外，无论是心性，还是意志力，都是上上之选。
那颗如磐石般坚定的向道之心，更是令人难以忽视。
毕竟，天赋只能决定你进步的速度，而心性和意志力，却决定了你最终能够达到的高度。
少年的出色表现，使得黎怜梦有理由相信，哪怕没有自己帮助，对方仅凭自身也能够在修炼一途上，走出很远的距离。
听到少年的问题，黎怜梦在沉吟许久后，方才给出了答复。
“想要领悟自己的剑意，你就必须先弄明白一个问题，那就是剑对你来说，究竟意味着什么。”
“剑对我来说，意味着什么……”
见少年眉头紧蹙，一副苦恼的样子，黎怜梦忍不住出言提点道。
“有人把剑当成杀戮工具，以杀入道，有人把剑当成维护世间公正道义的利器，立誓要以手中的剑，荡尽所有不平之事，也有人把自己当成了剑，摒弃所有感情，只为出鞘那一刻的锋芒……”
在听完少女的讲述后，纪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，小心翼翼地询问道：“敢问黎姑娘你的剑意……”
对于这个问题，少女并没有回答的意思。
她只是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，用手轻轻抚摸着手上的青锋剑，神色坚定：“过去领悟的剑意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，从今往后，我的剑只为一人。”
纪时将少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，试探性地给出了答案：“那魔头？”
少女闻言，也没有否认的意思，只是将目光从青锋剑上收回，沉声道：“没错，从今往后，我的剑只为杀死那魔头而存在！”
少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，面露凝重之色，又继续道：“虽然世间修剑道者数不胜数，但那魔头在剑道上的造诣，却是我见过最高的。”
“那魔头横空出世以后，带着归附于他的一众爪牙，发动了灭世之战，首先入侵的便是九界中实力最弱的了凡天。”
“了凡天被那魔头打得节节败退，支持不住，于是请求其余洞天的协助。”
当师傅与剑道人带着中天的援军赶到之际，那魔头只是淡淡一瞥，在彼此之间划下了一条界限，并放下狠话：“诸位今天若是再往前一步，便是天翻地覆！”
“一时间，群雄震怖，竟无人敢迈过那条界限。”
听到这里的时候，纪时已经出奇震惊了，他没有想到那魔头如此恐怖，仅凭一句话，便压得整个中天援军喘不过气来。
这等层次的斗法，是他这个炼气四层难以想象的。
随后，只见纪时看向少女所在的方向，忍不住开口道：“然后呢，然后怎么样了？”
黎怜梦闻言，在沉默许久后，语气低沉：“当时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，那魔头会强到那种程度。”
“与师傅一同赶往了凡天支援的剑道人，是中天赫赫有名的顶级强者，他以剑入道，性格高傲无比，如何能够容忍那魔头的嚣张？”
“于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，踏过了那条界限。”
“那魔头见他以剑入道，或许是为了摧毁他的道心，于是索性折下一截树枝，随意斩下。”
“待那截树枝落下后，以剑道人为界，整个了凡天一分为二，彻底毁灭。”
“那魔头并未取剑道人性命，而是放他离开，从了凡天回来以后，剑道人一言不发，将自己关在房间。”
“当他再出来的时候，整个人一夜白头，道心破碎，再也拿不起剑了。”
黎怜梦说完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比坚定：“这便是我不惜代价，也要除去那魔头的原因！”
眼见话题越扯越远，少女果断选择将其结束：“行了，你还是好好想想，应该如何领悟自己的剑意吧！”
少女说完，见纪时仍旧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，还以为对方被那魔头的强大震撼到了，于是出言安慰道。
“你也不必太过担忧，只要咱们找到那魔头的踪迹，就可以在他成长起来之前，将其扼杀在摇篮中，像这样的惨剧，也就不会再发生了。”
黎怜梦说完，将目光收回，又补充了一句：“若是你领悟不到剑意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。”
……
另一边，纪时仍旧沉浸在黎怜梦讲述的故事中，无法自拔。
此时的他，神色恍惚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从小，他就待在宗门，能够接触到的地方，也只有宗门的一方天地。
按照少女的说法，世界上有一共有九重天，每一重天，都是一个单独的世界，就连被那魔头灭掉的了凡天，也只不过是九重天当中的一界而已。
纪时无法想象，一方世界究竟有多大，是不是穷尽一生，也无法走到尽头？
而那魔头，轻描淡写间，便毁灭了一方世界，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啊！
一直到走出房间，纪时还是未能从震撼当中，回过神来。
当他回到自己的住处，看见那柄由宗门下发且普通弟子人手一把的精钢长剑时，忍不住将其拿起。
看着手上的长剑，纪时面色复杂，呢喃自语道：“那魔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，仅凭一截树枝……”
以他现在的实力，就算用尽全身的真气，也只不过是能够切开几块用以试剑的试剑石罢了。
想要像那魔头一样，毁灭一方世界，需要什么修为，又需要多少真气？
一剑下去，天崩地裂，星河破碎，又有多少人因此遭受无妄之灾，死于非命？
这样宏大且壮观的场景，少年想象不出来。
由于不知道如何领悟自己的剑意，也没有精力再去修炼，纪时索性走出房间，抱着剑坐在地上，呆呆地望着天空。
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魔头手中树枝落下，天地一分为二的场景。
此时，天空中有许多繁星点缀，看上去别有一番意境。
渐渐地，少年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。
一道无形的剑气破开苍穹，自上而下，携云带火，就连悬挂在天空中的星辰也无法避免。
大地层层龟裂，山岳颤动，巨石滚落，尘土飞扬，海面波涛汹涌，吞噬一切的希望与未来。
最终大地塌陷，露出里面的赤火深渊，一切归于死寂。
纪时从未见过那样的天，也未曾见过那样的地。
但这些画面，就如同幻灯片一样，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，仿佛他是亲历者一样。
尽管只是一瞬，但他隐约看见了一位身穿黑衣，有着漆黑双眸，且面色冷漠的青年。